6月阅读书摘

6月阅读记录

《给青年的十二封信》Done
《鳗鱼的旅行》Done
《编码》28%
《只生欢喜不生愁》59%
《奔跑吧,程序员》25%

6月阅读书摘

《给青年的十二封信》

二、谈动

愁生于郁,解愁的方法在泄;郁由于静止,求泄的方法在动

三、谈静

领略趣味的能力固然一半由于天资,一半也由于修养。大约静中比较容易见出趣味。物理上有一条定律说:两物不能同时并存于同一空间。这个定律在心理方面也可以说得通。一般人不能感受趣味,大半因为心地太忙,不空所以不灵。我所谓“静”,便是指心界的空灵,不是指物界的沉寂,物界永远不沉寂的。你的心境愈空灵,你愈不觉得物界沉寂,或者我还可以进一步说,你的心界愈空灵,你也愈不觉得物界喧嘈。

所以习静并不必定要进空谷,也不必定学佛家静坐参禅。静与闲也不同。许多闲人不必都能领略静中趣味,而能领略静中趣味的人,也不必定要闲。在百忙中,在尘市喧嚷中,你偶然丢开一切,悠然遐想,你心中便蓦然似有一道灵光闪烁,无穷妙悟便源源而来。这就是忙中静趣。

七、谈升学与选课

我时常想,做学问,做事业,在人生中都只能算是第二桩事。人生第一桩事是生活。我所谓“生活”是“享受”,是“领略”,是“培养生机”。假若为学问为事业而忘却生活,那种学问事业在人生中便失其真正意义与价值。因此,我们不应该把自己看作社会的机械。一味迎合社会需要而不顾自己兴趣的人,就没有明白这个简单的道理。

九、谈情与理

这个道理胡适之先生在《答汪长禄书》里说得很透辟。他说: “父母于子无恩”的话,从王充、孔融以来,也很久了。……今年我自己生了一个儿子,我才想到这个问题上去。我想这个孩子自己并不曾自由主张要生在我家,我们做父母的也不曾得他的同意,就糊里糊涂地给他一条生命,况且我们也并不曾有意送给他这条生命。我们既无意,如何能居功?……我们生一个儿子,就好比替他种了祸根,又替社会种了祸根。……所以我们教他养他,只是我们减轻罪过的法子。……这可以说是恩典吗?

十一、谈在卢佛尔宫所得的一个感想

在这个现世纪忙碌的生活中,哪里还能找出三年不窥园、十年成一赋的人?哪里还能找出深通哲学的磨镜匠,或者行乞读书的苦学生?现代科学和道德信条都比从前进步了,哪里还能迷信宗教崇尚侠义?我们固然没有从前人的呆气,可是我们也没有从前人的苦心与热情了。别的不说,就是看《蒙娜·丽莎》也只像看破烂朝报了。

附录

拿美术来表现思想和情感,与其尽量流露,不如稍有含蓄;与其吐肚子把一切都说出来,不如留一大部分让欣赏者自己去领会。因为在欣赏者的头脑里所生的印象和美感,有含蓄比较尽量流露的还要更加深刻。换句话说,说出来的越少,留着不说的越多,所引起的美感就越大越深越真切。

世间有许多奥妙,要留着不说出;世间有许多理想,也应该留着不实现。因为实现以后,跟着“我知道了!”的快慰便是“原来不过如是!”的失望。

的自由倘若受环境剥夺了,死的自由谁也不能否认的。人们在罪恶苦痛里过活,有许多只是苟且偷生,腼然不知耻。自杀是伟大意志之消极的表现。假如世界没有中国的屈原、希腊的塞诺(Zeno)、罗马的塞内加(Seneca)一类人的精神,其卑污顽劣,恐更不堪言状了。

青年们常欢喜把社会一切毛病归咎于站在台上的人们,其实在台上的人们也还是受过同样的教育,经过同样的青年阶段,他们也曾同样地埋怨过前一辈子人。由此类推,到我们这一辈子青年们上台时,很可能地仍为下一辈子青年们不满。今日有理想的青年到明日往往变成屈服于事实而抛弃理想的堕落者

据心理学家的解释,有意识作用的工作须得退到潜意识中酝酿一阵,才得着土生根。

我生平最爱陶渊明在《自祭文》里所说的两句话:“勤靡余劳,心有常闲。”上句是尼采所说的狄奥尼索斯的精神,下句则是阿波罗的精神。动中有静,常保存自我主宰,这是修养的极境,人事算尽了,而神仙福分也就在尽人事中享着。现代人的毛病是“勤有余劳,心无偶闲”。这毛病不仅使生活索然寡味,身心俱惫,于事劳而无功,而且使人心地驳杂,缺乏冲和弘毅的气象,日日困于名缰利锁,叫整个世界日趋于干枯黑暗。

在初写时,我们必须谨守着知道清楚的,和易于着笔的这两种材料的范围。我把这两层分开来说,其实最重要的条件还是知得清楚,知得不清楚就不易于着笔。我们一般人至少对于自己日常生活知得比较清楚,所以记日记是初学习作的最好的方法。普通记日记只如记流水账,或是作干燥无味的起居注,那自然与文学无干。把日记当作一种文学的训练,就要把本身有趣的材料记得有趣。如果有相当的敏感,到处留心,一日之内值得记的见闻感想决不会缺乏。一番家常的谈话,一个新来的客,街头一阵喧嚷,花木风云的一种新变化,读书看报得到的一阵感想,听来的一件故事,总之,一切动静所生的印象,都可以供你细心描绘,成为好文章。你不必预定每天应记的字数,只要把应记的记得恰到好处,长则数百字,短则数十字,都可不拘。你也不必在一天之内同时记许多事,多记难免如“数莱菔下窖”,决不会记得好。选择是文学的最重要的功夫,你每天选一件最值得记的,把它记得妥妥帖帖,记成一件“作品”出来,那就够了。

宇宙间一切现象都可以纳到四大范畴里去,就是情、理、事、态。“情”指喜怒哀乐之类主观的感动,“理”是思想在事物中所推求出来的条理秩序,“事”包含一切人物的动作,“态”指人物的形状。文学的材料就不外这四种。因此文学的功用通常分为言情、说理、叙事、绘态(亦称状物或描写)四大类。文学作品因体裁不同对这四类功用各有所偏重。例如诗歌侧重言情,论文侧重说理,历史、戏剧、小说都侧重叙事,山水人物杂记侧重绘态。这自然是极粗浅的分别,实际上情理事态常交错融贯,事必有态,情常寓理,不易拆开。有些文学课本把作品分为言情、说理、叙事、绘态四类,未免牵强。一首诗、一出戏或一篇小说,可以时而言情说理,时而叙事绘态。纯粹属于某一类的作品颇不易找出,作品的文学价值愈高,愈是情理事态打成一片。

代跋:“再说一句话”

说来也很奇怪。我写这几篇小文字时,用心理学家所谓内省方法,考究思想到底是用心还是用脑,发现思想这件东西与其说是由脑里来的,还不如说是由心里来的,较为精当(至少在我是如此)。我所要说的话,都是由体验我自己的生活,先感到(feel)而后想到(think)的。换句话说,我的理都是由我的情产生出来的,我的思想是从心出发而后再经过脑加以整理的。

《鳗鱼的旅行》

2 在小溪旁

因为记忆是会骗人的,它会筛选和选择保存哪些东西。当我们在记忆中搜寻一个往昔的场景时,我们完全不能确定自己是否记

住了最重要或最相关的内容,但我们记住了符合我们预想的内容。当记忆描绘出一个画面时,其中的各种细节必然是互为补充的。记忆不允许任何与背景不协调的颜色存在。所以我们不妨说,当时我们是沉默的。不然的话,我也不知道我们可能会说些什么。

4 凝视鳗鱼的眼睛

如果死亡意味着静止,那我们是否真的可以说这条鳗鱼已经死了?如果死亡带走了我们感知的能力,那这条鳗鱼如何还能感觉到铁板上的热度?心脏不再跳动了,但它身上仍然存在某种生命。我想知道生命与死亡的边界到底在哪里。

8 逆流游泳

不过他最重要的身份并不是铺路工人。这个职业名称只是一个词组。如果让他介绍自己,他会称自己为“工人”,他认为,他的存在中最核心的东西都包含在这个词里。这似乎也不是他自己选择的。他自出生就是工人,这个身份是他继承来的。他成为工人,是因为某种比他强大的东西为他做了选择。他生命的进程被预先确定了。
如果这是他继承的遗产,那么我继承了什么呢?也许,这里存在着代际间微小得几乎察觉不到的改变?是一种永远不会宣之于口,但终究存在的鼓励:不,不是所有的大门都向你敞开,而且时间比你以为的要少,但无论如何,你永远有尝试的自由。

10 智胜鳗鱼

我在想这一切的意义是什么。这种钓鳗鱼的方法的意义是什么?一个人当然可以在另一个人甚至都无法理解的地方发现意义,但这个意义难道不应该是情境的一部分吗?这个情境难道不应该至少大于那个人本身吗?说到底,人需要成为某种具有延续性的东西的一部分,才能感觉自己属于某种在其存在之前就已开始、在其消失之后仍将继续存在的永恒。人需要成为某种更大事物的一部分。知识当然可以成为这种更大的情境。各种各样的知识,关于手工业的、关于工作的、关于不合理的古老钓鱼方法的。知识本身可以构成一种情境,如果人们成为把知识从一个人传递给另一个人、从一个时代传递到下一个时代的链条中的一环,那么在用处和收益之外,知识本身也有了意义。这是一切的目的所在。当我们谈论人类经验的时候,谈论的不是单个人的经验。我们谈论的是能被传递下去、能被复述和能被再次体验的人类共同的经验。

13 水面下的生命

这是文学等领域里一个常见的技巧,比如那些以拟人化动物为主角的童话和寓言,动物们像人一样思考、说话、感觉,它们遵守道德,按照设定的价值观行事。这种技巧在宗教中也很常见。神具有人类的形象和特征,好让人们理解他们。古诺斯语中的阿萨神族是人形的神。耶稣是上帝的儿子,但也是一个人,只有这样他才能成为世俗与神界的联系,成为救赎人类的人。从根本上说,这是一种身份认同,一种在陌生的事物中看到熟悉的东西的能力,然后用这种方式去理解它,感觉更靠近它。艺术家在画肖像画时总是会加入一小部分的自己。

时间是一个不可信赖的伙伴,无论每一秒显得多么漫长,生命都会在转眼间结束:我们出生,有自己的起源和传承,尽全力去摆脱这种预先设定好的命运;也许我们成功了,但很快就会发现,我们必须一路回到那个来处;如果不能到达那里,我们就永远不能真正地完成自己。就这样,我们顿悟了,仿佛一辈子都生活在一口黑暗的井中,对于自己到底是谁一无所知。然后突然有一天,一切都晚了。

16 变成一个傻子

直到很久之后我读了《圣经》,才明白信仰就是这样产生的。信仰就是去接近神秘,接近那些无法用语言描述、无法被理解的东西。信仰需要你放弃一部分逻辑和理性。